位于华盛顿州的Copalis海滩。当日本上周首次发布“大地震”预警时，华盛顿州的地震学家哈罗德•托宾(Harold Tobin)正密切关注着这一动态。
这一警告是在南九州岛发生7.1级地震后发布的。尽管这次震动造成的损失相对较小——其引发的最大海啸也仅有膝盖高——但这并不是主要的担忧。
地震学家们更担心的是，这次地震可能会产生压力，进而引发一枚在海底滴答作响的炸弹：日本的南开海槽，这可能是该国最危险的断层。根据日本政府的估计，这个俯冲带可能会引发高达100英尺的海啸，造成近30万人遇难。
小地震是否意味着“大地震”即将来临？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案，但几率确实有所上升——即使只是几个百分点。
托宾表示：“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美国西海岸，我肯定会失眠。”
在日本，这一警告促使官员关闭海滩，取消烟花庆祝活动，并让火车减速。人们纷纷囤积应急物资。
而在美国，托宾说：“我们没有这样的协议。”
然而，我们确实有一个同样危险的断层：卡斯卡迪亚俯冲带。
根据美国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的说法，卡斯卡迪亚断层发生里氏9.0级地震及其引发的海啸将导致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约1.4万人遇难。
但是，如果在卡斯卡迪亚附近发生像日本刚刚经历的那种小地震，地震学家将不得不迅速决定是否以及如何向公众发出警报。
这是托宾多年来一直在思考的情景：如果他发现了更有可能发生毁灭性地震的线索，即使只是轻微的，有什么理由拉响警报呢？如果概率告诉你要喊狼来了——你会这样做吗？
托宾说：“你不希望出现没有根据的大规模疏散恐慌，但你希望人们不要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。”
在某种程度上，他的困境是托宾研究领域这个奇怪时期的产物：研究人员认为，他们正在研究世界上最危险的地震区的触发因素或前兆，但科学仍未完全解决。即使发生地震的可能性更高，实际发生的可能性仍然很小。这就留下了何时发出警告的高风险问题。
在华盛顿州一个寒冷的夏日，托宾和其他十几名科学家沿着科帕利斯河划独木舟，来到一个324年前死亡的雪松墓地。
一只翠鸟叽叽喳喳地叫着，风吹得高高的金色草丛瑟瑟发抖。这是一个宁静的地方，距离太平洋海岸约一英里，讲述着一个暴力的故事。
1700年1月26日，卡斯卡迪亚断层发生地震，导致森林向下倾斜了超过3英尺。不久之后，一场约100英尺高的海啸以每小时20或30英里的速度袭来。
科学家们正在参观森林，亲自查看卡斯卡迪亚地震的地质证据。偶尔，他们会跳出独木舟，在淤泥中挖出一个有300年历史的松果作为证据。
专家们知道这次地震的震级至少为8.7级，因为日本记录到的震波必须达到8.7级才能传播到全球。
“关于1700年海啸的一些最佳书面记录来自南开，”美国地质调查局的退休地质学家布莱恩·阿特沃特说，他领导了这个独木舟队伍。阿特沃特利用这些日本记录，以及埋在海啸沉积的沙子中的植物和华盛顿雪松年轮上的日期，拼凑出了那场海啸的故事。
美国地质勘探局地球物理学家丹尼·兄弟的研究表明，在过去的14200年里，卡斯卡迪亚俯冲带的部分地区可能至少发生了30次大地震，卡斯卡迪亚俯冲带沿着美国西海岸从北加州延伸到北温哥华岛。预计平均每450-500年会发生一次大地震。
但多年来，卡斯卡迪亚一直保持安静；一些科学家认为，这是因为它的大部分是“锁定”的，正在积累压力。当它撕裂时，一大块海底将向前倾斜——可能是几十英尺或更多。海底的垂直位移会使海啸向海岸移动。
“这将是我国历史上最严重的自然灾害，”华盛顿州应急管理部门负责人罗伯特·埃泽尔(Robert Ezelle)说。
对于地震学家来说，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预测未来的地震。快速发展的研究表明，像卡斯卡迪亚和南开这样的断层可能会发出预警信号：一个较小的地震作为前震，或者一个只能被传感器探测到的微小呻吟，科学家们称之为慢滑事件。
在托宾的噩梦场景中，卡斯卡迪亚断层突然发出那种呻吟。那怎么办呢？
如果卡斯卡迪亚发生大地震，预计将有超过10万人受伤——假设地震发生时海滩上的人很少。震动将持续五分钟。海啸将持续10个小时袭击海岸。
内陆山坡将被液化，道路和桥梁将被摧毁。约62万幢建筑物将严重受损或倒塌，其中包括约100所医院和2000所学校。
“我们没有准备好，”埃泽尔坦率地说。
华盛顿州建议居民在接下来的两周内，可能需要自己照顾自己，并与恶劣天气作斗争。
“这将是邻居照顾邻居，”埃泽尔说。
一幅环太平洋火山带的地图让埃泽尔特别不安。环太平洋火山带是构造板块汇聚形成俯冲带和火山的地方。
他说：“在过去的50到60年里，你会看到每个俯冲带的断层都发生过一次重大断裂——除了卡斯卡迪亚。”
在南开海槽未发现异常活动后，日本于周四结束了“大地震”预警。
2016年，新西兰发生了类似的情况，但情况略有不同。
同年11月，新西兰南岛东部发生里氏7.8级凯库拉地震，造成2人遇难，经济损失超过10亿美元。
一天后，科学家们通过卫星监测发现北岛海岸附近有几厘米的移动。细微的震动是从Hikurangi边缘发出的，这是一个俯冲带，也是新西兰最大的断层，就在首都惠灵顿的正下方。
这是一场缓慢滑动的地震，地震界的懒虫，由凯库拉地震引发。这样的地震会在几周或几个月内缓慢释放能量，不会引起明显的震动。由于GPS技术的进步，科学家们大约在20年前首次发现了它们的存在。
一些科学家，如托宾和地球物理学家劳拉·华莱士，认为这些缓慢滑动事件有时可能是大俯冲带地震的前兆。2011年，在日本东北9级地震和海啸发生之前，科学家们记录了一次缓慢滑动事件。那次地震和海啸导致1.8万多人遇难，并引发了福岛核灾难。2014年，在智利发生8.1级地震之前，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。
2016年地震发生时，华莱士在新西兰研究机构GNS Science工作，她醒着的时候都在忙着追踪地震的每一次移动，模拟风险，并回答政府的问题。
华莱士说：“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肩负着如此巨大的责任。我带着我的狗去办公室，因为如果我们发生大地震，我不想和我的狗分开。”
华莱士和她的同事们确定，发生大地震的可能性提高了18倍，一年内发生地震的风险为0.6%至7%。但大的那个从未出现过。
“这些缓慢下滑的事件中，哪些会引发下一个重大事件？”华莱士说。“这是我们试图理解的最重要的问题之一。”
对于卡斯卡迪亚俯冲带，要想更好地了解预警信号，就需要更多的慢滑事件数据，改进断层带的测绘，增强海底断层的监测能力。
托宾是最近绘制卡斯卡迪亚俯冲带最详细地图的团队的一员。他们发现断层被分成四个部分，这些部分可以同时破裂，也可以单独连续破裂。单个板块能够产生8级或更高的地震。
与此同时，研究人员正试图加强卡斯卡迪亚的海上监测网络。
华盛顿大学的地球物理学家戴维·施密特说，日本有一系列复杂的海底传感器，但它是“少数几个拥有这些仪器的地方之一”。
美国在海底监测方面落后，但施密特和托宾是一个小组的成员，该小组获得了1060万美元的联邦资金，用于在俄勒冈州海岸外的光纤电缆上安装地震传感器和海底压力表。
这些设备将帮助监视卡斯卡迪亚。如果这些数据可以帮助研究人员了解故障的正常情况，他们也可能能够确定何时该担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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